作者簡介
然澈,中文系硕士。可爱的萌“汉子”一枚,举着话筒看尽人间酸甜苦辣的记者一枚,用笔在报纸上书写世间不平事。回家却喜欢抱着玩偶,卖个小萌,写个小稿,想用可爱的文字来温暖这个世界。已经出版《南心不负》《终于等到遇见你》《《我用苍老疼爱你》等多部畅销长篇小说。
內容簡介
他霸占她的时间,设陷阱让她去钻,拆散她的初恋——这是昏君连夜乐此不疲爱做的事。
讨厌他的暴戾,讨厌他的无情,讨厌他时而撒娇卖萌时而翻手阴鸷——这是风雅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
多年以来,他进,她退,她跑,他追。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她却不知道自己该爱谁。直到历经变故,被伤得鳞伤遍体,他凄然苦笑着问,“我若放手,你可会开心一点?”
她心尖一颤。
他微微笑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转身跳入深渊。(现已上市)
连载一
人生如棋,我愿为卒,
行动虽慢,不退一步。
大殿上,穿着一身明黄、俊美无双的男人斜倚龙椅,闲闲坐着,脸色却黑得像是浓墨。
御史中丞左安浑然未觉皇帝陛下的低气压,他梗直了脖子,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微臣以为,陛下骤然更名,兹事体大,不可如此草率定决。臣想,列位朝臣该与臣同一想法……”
他转脸示意同僚们出列附和。
只是……
满朝静默,身穿朝服的百官们纷纷低下头颅,竟无一人附和他的表决。
左安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们—”
我看了看他额头青筋暴涨的模样,又看了看纷纷低头装路人甲的朝臣,心下实在有些感动,抄起毛笔蘸了蘸墨,摊开《天成以来系年要录》,我愤愤不平地写下一段:“天成元年秋,九月,上欲行更名之事,满朝哑然。唯御史中丞拼死谏之,以为不可。”
抬起头来,就见皇帝陛下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揍人,我低了头,补充一句:“上怒,恐—”
还没“恐”出来,皇帝陛下抄起一方砚台朝左安砸了过去,他明明声音清冽好听,却因为染了怒气的缘故,显得极为可怖:“只是改个名字罢了,谁准你左安指手画脚的。”
左安额角磕破,顿时血流如注,砚台跌落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嘴角一抽,这……
这得有多疼啊……
不愧是有着铮铮铁骨的谏臣,我看着都疼,他却捂着伤口仰脸,居然还要辩驳:“陛下—”皇帝陛下彻底恼了,他拂袖而起,怒斥一句:“朕意已决,休得再议!”
我运笔如飞又要写:“上怒,以砚击中丞—”
部位还没写出来,皇帝陛下眼锋如刀地朝我射了过来:“史官风雅,你胆敢乱写。”
我手一哆嗦,毛笔掉了。
皇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太监立马高声唱喏:“退朝—”
连国的朝臣干什么都没有效率,唯独下朝一事,实在是风驰电掣。
皇帝前脚刚走,他们叩头谢恩,三呼万岁,等我刚把《天成以来系年要录》(以下简称《要录》)收拾起来,抬起脸,满满一朝堂的臣子,居然走得只剩一个了。
那一个,就是左安。
他长了一张五官普通的脸,此刻却因为沾染了血而不普通起来,他神情恍惚,正望着袭击自己的凶器—砚台发呆。
我看着不忍,搁下《要录》,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走近他递了过去:“左大人……擦一擦血吧。”
怪吓人的。
他却没接,甚至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丢了魂似的,只顾盯着砚台看。
我先是困惑,再是惊愕—他莫不是被砸傻了?!抬手就要摸他脑袋:“左—”
左安却抬臂隔开我的手,凄然笑了。他满脸萧瑟,盯着地面,哑着喉咙,一字一顿地说:“昏君连夜,国将不国!”
我……
我莫名一个哆嗦。
连夜,是当今陛下的名讳。
左安实在胆大,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想必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敢说了!
我可怜他忠心上奏却被砚台狠砸,因而听到只当作没听到,强行将手绢塞进他手里,压低声儿说:“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何必跟他对着干呢?快,我还得跟着圣驾,你回家将养将养吧。”
左安不动,还是笑得凄恻。
我实在没工夫和他磨,就抬手推了他一把:“不想回府?那去找我爷爷吧。”
左安眼睛一亮,像终于找到可以告状的对象了似的,抹一把脸,直奔太师府去了。
望着他挺直的背影,我叹了口气,转身抱起《要录》,匆匆往御花园赶去。
皇帝陛下正在御花园里赏花。
我溜墙根儿走过去,先朝他拜了拜,然后踅摸了一个石凳坐下,铺开《要录》开始记载:“天成元年秋,九月—”
一只骨骼清奇的手覆到了《要录》上面,阻碍了我的工作。
我抬起脸,看到了陛下。他眼神轻佻,眉目如画。
这个连国最最尊贵的漂亮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我。
想到左安的飞来横祸,我眼皮一跳,撩了衣摆就给他跪下:“陛下!”
却被他揪住了胳膊。
“呃—”
身子要蹲不蹲,要起不起,就那么被他捞着,我整个人险些扑进他怀里,不由地有些尴尬,“陛,陛下,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嗤”地一声就笑了:“授受不亲?”凤目里满是戏谑,他上下打量着一身男子官服的我,一如既往地毒舌着,“朕实在看不出风卿家是个女的。”
精神受辱,我内心羞愤,面上却是极力保持着淡定:“陛下又在开玩笑了,呵呵呵呵呵。”
他却不笑,修长冰凉的手指攫着我下巴,神色是一派轻描淡写:“开玩笑?那要看风史今日又写了朕什么。”
我脸色一变,立刻就抓起了《要录》,着急慌乱之间也顾不得许多,狠狠地按在了我的胸前:“史官记事,陛下不能看的!”
他似有若无地朝《要录》扫了一眼,然后就微微笑了:“哦?看来又全是坏话。”
这男人暴戾成癖,我真怕他打击报复,忙不迭就挣开他的手往后闪躲。刚刚扶墙站定,却见他并无动作,只是拿那双不妖而媚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我。我心虚,抬手扶了扶官帽,打着太极说:“史官记事,秉的是‘不掩恶,不虚美’的准则,微臣岂敢中伤陛下?”
用不着我中伤,你自己全做了!
他盯着我,嘴角徐徐地勾了起来,颀长挺拔的身子朝我逼近了些,整个将我笼在了他的阴影之下,他邪邪笑了:“那么,在风卿家心里,朕也是个昏君吗?”
你是!你是的!
七岁殴打侍卫;十岁在王府纵火;十二岁,把自己亲弟弟推进湖里,使其染了风寒,从此体弱;十四岁,开始打压多方势力谋求上位;十六岁登基,立马囚禁嫡亲母妃太后娘娘,不理朝事,只求玩乐,还稍有不爽就袭击奏议大臣……
你不是昏君还有谁是啊!!!
想起眼前这个漂亮男人的斑斑劣迹,我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颤。对,我是史官,我应该铁骨铮铮,我应该对昏君说“不”!
可是……
他是昏君,他动辄翻脸,我丢了小命无事,至少要保全《要录》,直至把它交到编纂官的手里,以待修成史书,留给后人评说……
想到自己的使命,我勉强压下了愤怒激荡的情绪,手指依旧死死按住《要录》不放,我撇开了脸,不想看他:“臣只负责记录陛下衣食起居,功过是非之论,不属臣的职责。”
“是吗?”他倾过身来,单手攫住我的下巴,指腹微微摩挲了几下,凤目眼神转深,他喑哑笑了,“朕是昏君,他是名臣,朕可有说错?”
他说“他”。
我脸皮一热,后退一步:“恕臣愚钝,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萧祐。”
他却罕见地步步紧逼,修长大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他近几日因为父亲患病而未上早朝,你日日没有精神,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说“我”。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称谓,我只觉得心神有些恍惚。他捏紧我,摆明了是在逼我回答,我动了动唇,正想辩解两句,忽听身后有太监气喘吁吁跑来,仓皇地说:“陛下,陛下,萧相薨了!”
我猛地抬脸,面无血色。
赶往相府的马车上,皇帝低垂着眼,神色莫辨,难得地没有再追问我。
我却是恍惚得无以复加。
尚未正式自我介绍,这个节骨眼上,似乎该把诸人身份交代一下了。
我叫风雅,是个孤儿,七岁之前,我在青城派学艺,却是师门上下武艺最差的一个。一次被罚思过,我不慎跌落断崖,侥幸被路过的人救了。那个人,就是萧祐。萧祐是萧相的儿子,比我大了两岁,今年十七。他是全连国最好看的男子,没有之一。
我喜欢他。
萧祐救了我,把我带到京都,并求萧相出面,让顾太师收养了我。我成了太师府的小孙女,和他一起,陪同当时的太子殿下连夜读书。
那时候,我不是史官,他不是尚书。我才七岁,他也不过九岁,他日日温柔地朝我笑着。我若被连夜欺负哭了,他就替我擦泪,柔柔地叫我“小风雅”。
而今日,他父亲殁了。
该我为他擦眼泪了。
进了相府,门厅和廊柱上都挂上了雪白的幔帐,满目荒凉,我看着只觉得心里难过,低着头只顾向前走。
皇帝忽然脚步微顿,斜斜瞥了我一眼,他勾起唇,“善解人意”地提议:“风爱卿要不要先哭一会儿?”
我怔了一怔。
我是想哭,我为萧祐难受。可即便是哭,也不能在昏君面前。袖子底下,我攥紧了手指,不想抬头,索性垂下眼睫装成恭敬的样子:“臣无事,多谢陛下美意。”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哼了一声,冷冷拂袖:“是你自己推诿,别说朕不知怜惜!”
我跟着他往前迈步,嘴里顺口要谢,突然狠狠一愣—怜惜?哪个要他怜惜?不等我开口发问,他已快步向前,秋风吹起龙袍,尊贵华美,他一抬脚,迈进正厅去了。
进了正厅,见到萧祐,我又开始心脏一抽,只觉得眼圈儿都要红了。
他好憔悴。
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是那副绝美无双的五官,墨色的发,墨色的眉,墨色的眼。他微微俯首,跪在萧家众人之前,俊脸雪白。
我看得心中一酸。皇帝瞥我一眼,唇角忽然就有冷笑勾了出来,他右手虚抬,嗓音淡淡:“平身吧。”
众人谢恩,窸窸窣窣地起了身。
皇帝在尊位上落了座,凤眼微抬,瞧着萧祐,他面容俊美,脸色沉沉,难得有一次不再毒舌:“萧爱卿节哀。”萧祐长睫轻颤,俯身朝他再拜:“陛下屈尊亲临,家父若泉下有知,也该含笑安然。”
一众萧氏呜咽,跟着一同又拜了起来。我心疼萧祐,禁不住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萧祐抬眼,看到是我,眸中似有碎玉点点,他抬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盯着我泛红的眼,哑声安慰:“你别哭,我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我揪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你—”
尊位上的那人突然咳了起来,萧祐一颤,不再看我,转过了脸。我这才察觉失态,赶紧松开了手来,轻手轻脚挪到皇帝身边。
“萧爱卿。”皇帝摆弄手中茶盏,面色沉沉,明明叫的是萧祐,凤眼却朝我脸上扫了过来,他淡淡地问,“相爷可有什么遗愿?”
萧祐突然一呆。
“有!”一抹清脆凌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手持银鞭、身穿骑装的少女昂首走了进来,她双目炯炯,紧紧盯着皇帝的脸,一字一顿说道,“还望陛下,替我与萧祐赐婚!”
我脑子一懵,脸孔发白。
这个当众求婚的骑装少女,不是别人,而是皇帝陛下的嫡亲妹妹—连嫣。
连嫣自打出生起,因为身子骨弱,被先皇送往别处习武,五岁那年,头一遭回连国,第一眼见到萧祐,就一见倾心,吵着闹着要嫁给他做媳妇儿。
连嫣五岁时,萧祐八岁,六岁的我还没登场,依旧在青城派做小师妹,傻兮兮地捏泥巴玩儿。
我哥哥—哦,是干哥哥,也就是顾太师的亲孙子—顾朗告诉我说,萧相的儿子,是皇家定好了的女婿。
“公主所有,闲人勿碰,碰者找死!”顾朗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过这三句话。
听到这里,我这个偏偏喜欢萧祐的主儿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说起连嫣,她狂恋萧祐,可她同连夜的关系,就远没那么好了。
按常理说,她和连夜同父同母,两个人应该很亲近才是,可是恰好相反,他们不仅不亲近,还十分疏远。举例为证—连夜登基,连嫣没有回来,但萧相薨了,她千里迢迢回到了这里。
回忆完毕,我偷偷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心中暗暗唏嘘,亲哥哥还比不了心仪对象的爹,你这哥哥做得……多么悲惨。
我没料到,连夜竟是个自己悲惨就一定要让别人更加悲惨的主儿,连嫣的一句话,明明主角是他、萧祐和连嫣自己,他却挑着凤眼朝我瞟过来了。
“哦,风史如何看这门婚事?”
让我看?
我不太确定,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连夜点头,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全凝到了我这里。
尤其是连嫣,还有萧祐。
我从没觉得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受人重视。
“臣以为……”我斟酌着用词,连嫣要嫁给萧祐?那当然不可以!内心如同有万人呐喊,我面上却极力装着淡定,“公主殿下乃万金之躯—”
刚说到躯,连夜就笑道:“那就是可以?”
我脱口而出:“不是!”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连夜玩味:“不可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风声过耳,猎猎作响,一条银鞭径直甩上了我的手臂,我疼得龇牙咧嘴,只听连嫣怒斥:“大胆奴才,竟敢干涉本宫婚事!”
我愕然抬头,看向连夜,他正笑得邪肆。
我恍然大悟,他是故意的啊!
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事关她最喜欢的萧祐,她已然没有理智去搞清楚我其实是被人利用,抽鞭子抽得格外用力。
她是公主,我是臣子,说白了也确实我是她连家的奴才,她抽我,我不敢躲,咬紧了牙生生忍着。
一鞭,两鞭,袖子破了……
我好歹也是一国太师的孙女,当朝唯一女史,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羞辱,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儿,我真怕自己当众哭了。风声又起,知道是她又扬起了鞭子,我心中气恼,决定不再忍了,反手就朝她挥了一掌过去,我怒吼出声:“真当老娘是软柿—”
“子”字没出来,我一巴掌扇上了一个人,我卡了壳。
萧祐半边俊脸很快就红了起来。
我愣在原地。
见我扇了萧祐,连嫣先是怔愣,紧接着就勃然大怒了起来,她抄起银鞭狠狠朝我甩了过来:“好啊风雅,你竟敢动他?!看本宫不剥了你的皮!”她攻势凌厉,眼看不躲就要蜕一层皮,我还是抽空扯了一把萧祐,生怕他被波及。
却不想,那凌厉如刀的银鞭,尚未甩到我身上,就被他握到了手里。
我和连嫣齐齐一呆。
他一手握着银鞭,一手扯着我的手臂,漂亮的墨色眸子,却冷冷地看向了连嫣。
连嫣先是怔忪,继而看到我俩关系亲密,脸皮就涨成了红紫,她狠狠跺脚:“你,你……你帮着她?”
萧祐一张俊脸被孝衣衬得越发精致,他面无表情,声音冷寂:“家父灵前,公主可否稍忍脾气?”
连嫣身子一震,我也顿住了呼吸。
“对,对不起……”
自知有错,我愧疚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歉。
毕竟是在他父亲灵前大闹,生怕被他讨厌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要从他手里挣出手臂,却没料到,竟然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了:“要不要紧?”他低头看我,澄澈清明的漂亮黑瞳里,没有厌恶,反倒是一片浓郁至极的怜惜。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眼眶一热,忽然间觉得……
这鞭子,挨得值!
“不疼!”我笑得开心,忍不住扯紧了他的手,“你—”
皇帝陛下突然从尊位上起了身,他快步走近,劈手扯住了我的腕子:“回宫!”
我来不及再朝萧祐说上半句话,就被他恶狠狠地扯了出去。他走得太快,我直趔趄,根本站不直身子。
只听连嫣在我身后喊着:“姓风的,你给本宫等着!”
我下意识地回她:“等就等,谁说萧祐就要娶你!”
皇帝陛下一声冷笑,我直觉不好,果不其然,走到门口时,他手一偏,我“咚”的一声磕到了门柱上去。
眼前全是星星,我痛得忍无可忍,往日里一遍遍提醒自己的礼仪规范全忘了,我破口大骂:“连夜!你有病吧!”
回皇宫的马车上,皇帝陛下挑着凤眼看我:“你方才唤朕什么?”
我额头还疼着,没有心情搭理他,就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却来劲了。
身子一动,俊美的一张脸凑到我面前来,他凤眼一眨,不妖而媚,清冽的嗓音里却好似含着笑似的:“你叫我连夜?”他声音很轻,却很高兴。莫名其妙的。
我看他一眼,实在不能明白他高兴什么,但我头疼得很,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于是我闷闷地顶了一句回敬给他:“刚刚登基,您就忘了自己的名讳吗?”
“我没忘。”
他回答得很快,一双琉璃般的凤眼流光溢彩的,紧盯着我,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你忘了。”
他说“我”。
我怔了一怔,掀睫看他:“怎么会?您登基之前,我常常叫的。”
从七岁到十五岁,整整八年,他是太子,我是伴读,因为他总是欺负我,所以我不像萧祐那样叫他殿下,我永远都是直呼他“连夜”。
叫了整整八年的名字,我怎么会忘了?他还是盯着我,神情却莫名有些寥落:“可你现下不叫了。”
现下?我本能地眉头一皱,认真地说:“儿时无知,胡乱叫也便罢了,如今您贵为天子,臣怎可直呼陛下名讳?”
他漂亮的一张脸瞬间黑了。
我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转变这么巨大,但想起早朝时的更名事件,我揉着额头问他:“您要改名?改成什么?”
我是史官,自然研习史书,历史上因避皇帝的讳而改名的士人百姓数不胜数,但还真的很少见到皇帝刚登基就张罗着改名的。我想不通的事,御史中丞左大人也想不通,但我了解连夜,所以没阻拦,他拦了,因而他挨了那一砚台。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心中有些忐忑,问出这种可能会惹毛对面那人的问题之后,我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果不其然,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咬牙切齿地说:“陛下。”
我愣:“什么?”
他恨恨地看我,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说:“改成陛下。”
我再愣了愣,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夜凤眼一眯,不悦地瞪着我:“你笑什么?”
笑你啊。
我压着狂笑,慢吞吞地说:“没,没什么。”
连夜俊脸一绷,气势很盛,他有些郁愤地看着我:“笑我的名字?不好吗?”
哎呀!
“好”极了啊!我忍笑忍得快要内伤了:“您,您随意吧……”
他真的开始随意了—长臂一伸,他拽住我,轻而易举地就将我扯到他身边去了。我有些愣,正要挣扎,他展开手,揽住我,身子贴过来,下巴埋入了我的肩窝。他姿态舒适,不由分说地命令着:“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我皱眉:“陛—”
“嘘。”他不耐,抬手在我后背点了一下,我顿时浑身僵硬了。
他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了。
下马车时,小憩完毕的皇帝陛下神采焕发,我却是被他压得腿脚酸麻,他瞧着我步态缓慢,“嗤”的一声就笑了。伸过一只修长的手,他的嗓音轻蔑:“来吧。”
我才不要。
“微臣不敢。”我扶着车门,就要往下跳,突然身子一横,被他抱了起来。我大吃一惊,他却言笑晏晏。
“不敢?”他凤眼莹莹,俯看着我,唇角笑弧漾开,俊美魅惑,“叫朕名讳,冒犯公主,哪样不是你做的?”
我极力挣扎着要下到地面:“微臣这就叩头谢—”
“叩头谢罪?”他用力制住我的挣扎,步伐稳稳向前走,嘴里戏谑地说,“叩头就够谢罪的话,朕还是你认识的连夜吗?”
我顿时警觉:“你要干吗—”
“老规矩。”他望着我,凤眼妖娆,笑得邪邪,“哄我好了。”
我瞬间呆了。
哄我好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那张俊脸上面,时光好似突然间倒回了八年之前。
八年前,我七岁,他九岁,我们在太师府悠长环复的回廊上,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是众人簇拥的华服太子,我是刚刚被太师收养的无助孤女。
明明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少年,他却浑身像是染了光圈,既漂亮,又神圣,说不出的尊贵好看。而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猛然进了这么气派的府邸,我有些失神,走路不慎,一不小心就惊了太子殿下的銮驾。
—我把他送给顾太师的玉如意打碎了。
我是太师府里的生面孔,太子的侍从很会看人下菜碟儿,他们立刻就朝我发了飙,三言两语之后,见我脸色讷讷,慌乱失措,明显是不懂礼数的,他们抬手就要教训我。
是他,是众人口中的“殿下”,救了我。他只是虚虚地抬一抬手,那帮上一秒还对我吆五喝六的男人们,瞬间就噤若寒蝉。即将落到我身上的巴掌,自然也就放下了。
我松了口气,抬起眼,有些忐忑地看向他。
华服少年也正在看我。他的容貌精致,表情却冷漠,眼底像是有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他盛气凌人地扫了我一眼,抬脚就从那堆碎玉上面跨了过去。
擦肩而过,日光倾城,我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那一日,在太师府的正厅中,我再一次见到了他。当儒雅的太师爷爷指着我向他介绍,提及我即日起将做他的伴读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怔了一下。
太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居然不怕他面冷如冰,还笑着逗他:“打碎了玉如意,不怕你父皇责骂吗?”
他微怔了下,眼底泛过一丝冷漠,薄唇微动,正要说话,转瞬看到了我,许是见我满脸愧疚之色,他翘起唇,弧度极小地笑了一下。
他说:“那么,就让她哄我好了。”
连嫣是几岁的时候遇见萧祐,然后一见倾心的?
A、10岁B、6岁
C、5岁D、13岁
E、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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