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还是男友第二十九章
Pran视角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已是早早掐断了电话，但我依然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电话，像是不知道放下一样，就那么紧紧地握着。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能和他联系了吧，我努力地克制自己，让自己狠下心来，否则我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心了，真想纵身从窗子边一跃而下，真想就那样奔向他，就那样奔向我和他。
Pat总是做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后果，所有的事都是看心情，好像就不知道理智为何物，总是不管不顾地先做，然后再来解决随之而来的后果。大概也是因为一直以来我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收拾他闯下的烂摊子的缘故吧，总是我帮他解决好所有的后顾之忧，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导致Pat从来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会造成多么严重的损失。
而所有的一切我都尽力让自己一个人抗下，没有让他知道。我宁愿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做一个心狠手辣，不通情理的人，宁愿做那个受尽千人责骂放弃了爱情的人，尽管最后的最后，我依然是“出力不讨好”，连自己都没办法从自己的行为里感到幸福，我也甘之如饴。
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为了他啊。
那天晚上，我心里整晚都是乱糟糟的。站起身拉开房里的窗帘，想看看隔壁那个人回来了没有。窗帘拉开又合上，合上又拉开，我就这么在房里走过来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依稀间我看见了天边的曙光，时间好像过得异常的缓慢，一天像过了一年那么久，最后终于听见了隔壁喧闹的声音。我死死地咬紧了嘴唇，感到了疼痛，大概已经猜到Pat还没有回家。能震翻天的喧闹声此起彼伏，我开始很担心Phu，因为他家人的习性，我大概也都摸透了……
Pat可以飞奔回来拯救他妹妹了。
当我看见我们引以为傲的爱情竟然给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大这么深的痛苦时，眼泪不自觉地流下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幸福，对于他人来说竟然是一种苦难。Pat妈妈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在我房间里都能听见，我甚至不敢设想他家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喧闹声渐渐小了，我紧蹙着眉，双手死死着握成拳，感到指甲都已经陷进了肉里。感觉到全身肌肉慢慢都紧绷了起来，但是面对这一切我都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什么也没法改变的凡人罢了。
最后Pat还是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这个背包彷佛也是在向我证明着，昨晚他在电话里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在看见Pat的侧影后我再一次放任自己哭了，心里住着的那个恶魔在咆哮着，在怒喊着，它想要冲出一切牢笼，想出来把一切搅个稀烂，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干净，因为它再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那个人变成那副样子。
“那家的小崽子最后还不是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从家里跑出去哪还有地方可以去？这种孩子生来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好咬了一口饭送进嘴里嚼着，耳边听见的还是一如既往地诋毁隔壁的话，更过分的是，这些话慢慢地变得更为伤人，更加粗俗。我好想斩断束缚我双腿的铁链，想掀翻饭桌，想将挡在我面前的种种全部推倒丢弃，这样我就可以逃离这个家，去找同样也备受折磨的Pat了。但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只能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努力地让自己忽略父母说的那些话，用一时的忍耐换取耳根清净的明天。要是你睁大眼睛，敞开心扉好好看一看，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绝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因为啊，曾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无所无能，最后却发现，却总是连自己想做的都没办法做到。
“可不是么，你看看这一大早上就吵吵闹闹的，都不会顾及顾及其他人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瘾犯了，就这么从家里跑出去。”妈妈在一旁尽职地担任了捧哏，爸爸越说越来劲儿。“不自己跌一跤哪里会知道疼，看看还不到一天呢，还不是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此刻的我真的无比的希望自己双耳不闻音，有口不能言，就让我做个聋子做个哑巴吧，因为就算我有嘴能说话，也没办法说出心里所想，还不如就做个哑巴的好。
如果父亲将我的爱情比作是被疯狗咬了一口，那么我可能会告诉他，这个伤口又长又深，它就这样刻在我心上，不会痊愈，不会好转，疼痛难忍，永远也不会被遗忘。
“你有看读研的资料吗？”
最后话题还是又转回我身上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他们虚以委蛇：“正准备看。”
“可以着手准备了，以我的打算呢，最迟这个月底你就先飞过去准备着，我都和你Pong哥打好招呼了。”
“爸爸。”
“怎么？”
严厉的声音反问道，此时爸爸的视线也移过来看向我，在他的眼神里，我看懂了一句话，那就是先把你要说的话想好，想好要不要说，然后再开口。
“如果我真的能和Pat断绝联系，爸爸能不把我送去国外吗？”
“为什么？”
“我不想去，我想留在这里。”
爸爸盯着我，我也看着他，此时我心跳得非常快，最后爸爸还是还是没有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最后说出口的是：
“以后我们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但是爸爸……”
不论我心里幻想过多少次，但是最后，这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还是什么也没能改变。
“我意已决。”
“你真的决定好了是吗？”
“说得好像我真的能做主似的。”
我不假思索地回击了反问我的那个人，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我能毫不隐藏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Pran。”
“放。”
“前些时候我和工程学院的那群人一起喝酒了。”
“怎么约酒了？”我笑着问：“正确打开方式不应该是约架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
“……”一击致命。四目相对，我福临心至，立马领会到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
“现在知道了吧，有一些东西是真的发生了改变的，你和他之间的事并不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那又怎么样呢？有用吗？能帮到我们吗？”我反问他，因为烦躁音量稍稍拔高了一点。现在Wai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也省去了担心其他人听见或是打扰到他人的麻烦，“无论我有多难受多心痛，有谁在乎吗？有谁能帮我一把？你觉得是我没有和父母做斗争是吗？我们两家的天花板都要塌了。”
“Pran……”
“我单打独斗倒是没什么，但是他那边……我是可怜Phu，”当提到Pat妹妹的名字时我静默了一瞬，叹了口气，眼睛看向了窗外，“其实说到底和他一起私奔这件事很简单，也不是说我不想和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么最后是没有人幸福的，不会像我们想得那样得到幸福的。”
Pat的面孔浮现在天边，我静静地盯着，直到最后一片云彩飘散。
“Pat没办法不管他的妹妹就一走了之，就像我也没办法抛弃我的家庭一样。”我足够了解Pat，所以我清楚地知道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办法像想象得那样幸福。
“……”
我话音刚落，整间屋子就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大概十分钟，之后脑子才回归岗位开始工作。
“……我我理解你们，”Wai边说着边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转过去看着他，脸色很不好，一脸的认真严肃，最后也只能对他笑笑，“要换做是我遇见这种的难题，我可能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还能像你一样地想问题处理问题吗？”
“……我没事儿。”
“你有事儿。”
“额，抱歉。”我大笑，“大概是经常自己骗自己，都说习惯了。”
“Pran你大爷的，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哪里开玩笑了。”这可是比珍珠还真的话了。
“就是你啊。”
“唉，我可是好说歹说地才让我妈妈同意来找你的，这段时间被软禁在家，我都快被憋疯了。”
“真的好夸张啊，还送着你来。”
“待会儿还会来接的。”
“我天……你也是够不容易的。”
“比我还不容易的多了去了。”
他大笑，不用问也知道说的是谁。
还会有谁呢？做不过是我现在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罢了。
“开始收拾东西了吗？”
回家的路上，妈妈开口问我，我们彼此没有对视，妈妈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而我则斜靠着座位看着路两旁的风景。
“还没有。”
“行李箱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先装装看这个尺寸的够不够，或者再买一个大一号的也行，这样能多装点儿东西。”
“好的。”
“现在天气转凉了，后天妈妈带你先把羽绒服这些衣服买了。”
“好。”
妈妈说的每件事我都满口答应着，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会按照设置好的程序办事，有听的权力但是没有开口拒绝的权力，能思考但是不能自己做决定，所有的一切我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到家后我先下了车，就在我下车的那一瞬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我悄悄地拿出电话，不想让妈妈看见。是Phu，我心跳加速，在电话挂断前自己按下了挂断键，以防身旁的妈妈察觉到什么异常，随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飞速掏出电话按下了通话键，Phu已经是第二次打来了。
“喂？”
[Pran哥。]
“Phu怎么了？”
[Pran哥你还好吗？]
“我吗……我没什么。”Pat呢，他还好吗？这次打来不是因为他吗？
我内心在咆哮着，但是嘴上还是一句话也没问出口。
[我听说哥你要去国外深造。]
“哦，是的。打算这个月的十三号走。”
“十三号？”
我听见Phu用很惊讶的语气又复述了一遍我的话时，我蹙起眉头，“是十三号，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她回答的话听起来磕磕绊绊的，但是我也没有再追问，[怎么这么赶啊，都没几天了。]
“我爸爸想让我早过去几天。”我笑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没事儿人一样“前前后后弄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就可以去了。”
[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虚弱，我隐约感觉到Phu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或者说有什么事要问我，但是她不敢说不敢问，我也不想先开口问她，就把这些谁也开不了口的事尘封下去吧，这也挺好的。
“Phu最近还好吧，都没怎么见面。”
[挺好的，Pran哥你突然要走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也没什么，就我爸妈对我要去国外这件事也很淡。”那张薄薄的纸，不过就是为把我和Pat断开，让我们天各一方，还指望他们有多激动么。
[是吗……]
之前的回答又重复使用了一次，察觉到彼此都没什么想说的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得草草告别挂断了电话。我拖过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把它睡倒在房间里打开。在打开衣柜门收拾要带走的衣服前，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想收很多的厚衣服带走，直接去到那边再买可能还更方便一点，但是因为不想和爸妈多费口舌，最后觉得还是顺着妈妈就让她带我去买羽绒服算了。我叹了口气跌坐在床上，眼尾的余光瞟见那只有点脏的玩偶兔，之前我还偷偷摸摸地洗过一次，现在虽然有点灰，却也比以前好得太多太多。
从那天妈妈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后，玩偶就被他的主人忘记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不抱着这个臭烘烘的兔子他还能不能睡着的，就算现在我想还给他似乎也不太可能了。我把玩偶兔拿在手上，轻轻地摩挲着兔子耳朵，脑海里想的却是之前那个人一天天的用鼻子嗅着它的场景，着实搞笑。
那时候的我们可比现在幸福得多呢，Pat。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回忆也将现在仅有的一点点笑容擦干抹尽，什么都消失了。我把自己之前一直说脏兮兮的玩偶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不让眼泪再一次流出来，不想让泪水把玩偶打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灌进肺里，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轻到只有我和玩偶才能听见的音量悄悄地说：
“以后都做不成朋友了啊……”
在我离开的前三天，隔壁那院子里还吵吵闹闹的，为订婚仪式而忙碌着。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小花园也被装饰得很有婚礼的感觉，好像就是为了那重要的一天而存在似的。我刚刚才知道Pat的好日子竟然和我离家的日子是同一天。我收拾好自己走出家门，看见Pat穿了一身色彩明亮的套装，距离我们这次见面大概隔了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剪短了头发，看起来很不习惯。突然感觉心里钝钝的疼，之前不管我怎么说怎么求他都不愿意剪头发，但是现如今为了迎接他生命里重要的一天，迎接重要的人，竟然就这么地把头发剪短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此时此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奔涌而出似的。那个人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我们各自站在各家的花园里，两家相隔的不过是一方篱笆栅栏，却让我觉得我们离得是那样得远，似乎两片土地再无相连的那一日。
直到妈妈过来叫我上车了，我们俩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连简单的开口道别都没有，在我走出去上车那短短的几步路里，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我死死地地攥紧了拳头，抱住双臂护住自己，就这么紧紧地握着，因为太用力最后感觉身体都有些颤抖。我害怕所有的忍耐和委曲求全，会在这最后一秒分崩离析，瓦解得一干二净，我甚至都不敢转过身去看看身后，只得在心里默默地消化着，压制着这一切，希望这场疼痛能早点结束。
到达机场后，我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都交由父母打理，安静得好像一个陌生人。就算是要过安检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起手向父母行过合十礼，简单告别。我们没有拥抱，没有不舍，连煽情的话语都没有，省去了泪水的倾情出演。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按照程序过完安检，径直走到登机口，找个位置坐下等着登机。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刷着，虽然心里早已如大海一般汹涌翻腾，但手上还是不停地滑动着屏幕，我手指点开了脸书浏览着，瞟了一眼时间发现可以登机了，但就在收起手机的最后一秒里，按着返回键的我却看见了一张照片——一张订婚照，照片中的准新郎和准新娘呈拥抱的姿势，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
这张照片差点就被随手划走了，可我还是看见了它，因为照片中的准新郎名叫Pat……
我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最后理智告诉我要上飞机了，我抬起手搓搓脸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儿，最后能做的也不过是伸出手在“点赞”那个键上，轻轻地，按了一下，之后我就关了手机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我将启程前往另一个国家，一个没有“我们”记忆充斥的国度。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国家……
文：柒染其他章节阅读请戳：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集
第二十八章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