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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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生什么病好呢“开个班子会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和往常一样坐在井底闲聊。这是一座古宅,旧时的徽州会馆,类似今天的商会,长久以来都作机关办公,后来那些单位陆续迁出,便留给我们这个文艺单位专用了。
古宅颇具规模,曲里拐弯,庭院深深。单位拢共也就四、五个人,散落在几个房间里,偌大的宅院便显得越发幽深空寂。遁门而入,足音跫然,自己仿佛便是历史深处一访客。老宅的偏房一进一进,也包裹着几个小院落,其中一个院落里有两棵古树,一口古井。我们因陋就简,井圈作基,上搁一厚木板,古井就成了一方小桌。一则以防有小孩进来玩耍,不小心掉落;另则变身桌子,也好放茶杯、烟灰缸、书本之类的。院小墙高,加之古树参天,宛如一口大天井。许是独坐幽暗森然的办公室过于寂寥,所以平时我们就坐于这井底“办公”。
他说开个班子会,我自然明白,他应该是又遇上什么纠结的事了,说“开会”意即此事得认真了。但应该与单位工作无关。因为所谓班子也就我俩,工作上确实没啥需要班子开会研究的。真要商量公事,反而说我们碰一下、扯几句。底下各协会,个个都觉得自己是本市第一、省内第二、全国有名的主,其日常人事的排位排序,似乎约定俗成一样,无需我们研究,自动各就各位。工程项目自不待言,最“重大”的项目,就是想在有人坐的办公室里各装部空调。虽然古宅冬暖夏凉,但春天回潮厉害,夏季难免有闷热难耐时。再说麻雀虽小也是鸟,我们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处级领导,他又是民主人士,还兼着一个享受副厅的待遇。办公室里倘若没有空调摆着,那终归不般配吧。于是向上打了报告,也一直拖着。上面说古宅是省级文保单位,装空调是否可以,需省文物管理部门出个书面意见。省文物局却说装个空调算什么事啊,这还需要省里批复么?跑了几次省里,还算是自己人(省文物局合署省文化厅么),口头答应了,但要正式批文,还得会议上过一下。省里的会议当然要研究的是越发重大的事,这点小事估计一时半会排不上议程。三个月之后,批文好不容易下来了。拿到批文时,我俩似乎接到了委任状一样,有点小兴奋,他说:这下落实政策了,名正言顺享受待遇了吧。
然而批文上呈,市里也要会议上过一过。终于等到上会了,却过不了。因为有领导提出,这全是砖木结构的古宅装空调,不能仅仅有个资金安排的预算和省文物的许可就可以,还应该有个安装实施方案,而且方案必须经过消防住建部门实地审查审核通过了,整体方案包括施工图一起再拿上去研究。否则,万一日后出了安全生产事故,谁负责?安全重于泰山,如此一来,该重大工程就一直拖延了下来,悬而未决。
那天下着小雨,我俩在井底的凉棚里(街上摊位上那种可以收放的活动帐篷),一边闲聊一边听雨。古宅听雨,宛如白居易江舟琵琶,滴答滴答,呢喃缠绵,如泣如诉,天籁闲人。正当渐入佳境,突然正房大厅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疑惑间,秘书长慌里慌张跑进来说:领导来了,领导来了。他一愣,问:哪位领导?秘书长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这时一帮人就转进了井里。显然领头的就嚷了,哈哈,你们两个家伙,躲在这地方享清福啊。我一看是国土局的马局长。他便急趋几步抓起马局的手,摇了摇,口里忙不迭说:失迎失迎,马局长要来应叫手下先电话的嘛,这这这,不好意思了,快请坐请坐,喝茶喝茶。然后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又急切地吩咐:你赶紧通知我们的文艺小分队来。又转头大声招呼秘书长:大厅整理一下,带马局他们去大厅坐。
马局个子不高,略微发福,气度不凡。顺着脑门一圈,理得光光的,只有头顶上留着小片黑黝黝的头发,而对着左耳的上方有几缕白发,显眼却不抢眼。这样整体看上去既显得年轻精神,又端庄持重。几缕白发恰如一副水墨画的一枚闲章。据说马局原是满头白发,头顶这片是染黑的,独独留下左耳上方一小缕不染。但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未待落座,马局便开宗明义,说市里最近准备出台文化强市建设政策,要求各部门都要围绕强市拿出各自的落实措施,这不今天登门请教了-------他就说,马局客气了,谁不知道你马局是文化人啊,真正高手呢,还请马局多多指教呢。
说话间,文艺小分队来了。这是我们特意从音乐、舞蹈、书法、美术等协会选拔出来的名角,组成的一个组合。以备市里接待贵宾时之需。之前我们了解到,现如今上面或外地来的客人,早已厌倦于酒桌上的吃吃喝喝了,但是市里具体搞接待的,又拿不出什么新招,好几次明显有冷落客人的样子,主客很是尴尬。于是我们与接待处商量,组建了这个小分队。第一次派出接待客人,来宾眼睛一亮,顿时来劲,互动热烈,纷纷或挥毫或起舞或放歌的“献丑”,可谓一时精彩纷呈。市里领导也才发现上面来的领导们,原来还有这等才艺,佩服佩服。主宾一时皆大欢喜。事后市领导大加表扬,接待无小事,这个文艺大餐好啊,就是要主随客便,节约又文明,与时俱进。同时要求还要在展示地方文艺特色上再下些功夫,尤其非物质文化遗产那几个项目,只要留心用心,处处都是文艺舞台么。并希望各个部门要学习这个做法,善于工作创新,工作舞台平台是自己创出来的嘛。当即指示财政要对这个予以扶持支持--------此后外地纷纷来取经。一时间这种“文艺餐”在各地兴起,很是风行风光风景。当然,门房的老徐常常犯嘀咕:如今的接待咋演戏一样呢?
小分队只供市里重大接待所用,别的显然忙不过来,因此与其它部门接待无缘。今天马局来,看我们推出如此隆重排场,似有受宠若惊,大为欢心。末了,主动提出,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兄弟单位嘛虽然不宽裕,但是对你们这种清水衙门应该尽力支持的。
要说困难,其实我们也没有,日常所需财政总归是充分保障的。也不知扯来扯去怎么就扯到了空调的事情上去了。马局一听哈哈大笑,说这也不怪市里,也不怪你们。你们想想啊,叫市里审批出钱的事,那都必须有板有眼,不能不认真。其实空调这么小的事又何必麻烦市里啊,你们自己装起来不就得了么。谁还来管你这鸡毛蒜皮啊。听马局这么一说,我们面面相觑。他便说,自己装还从我们那点工资里挤,假私济公不成?马局微微一笑,哪里啊,你们不假公济私都很好了,这样吧,下个月国土宣传日要到了,我们两家联合搞个“国土杯”吧,书法美术征文你们看哪个方便哪样来。这时他悄无声息走到我身后,暗暗拍了下我的背,很诚恳的样子说:啊,真谢谢马局了,马局英明啊,文艺界的人不会忘记国土的深情厚谊,谢谢谢。马局便不客气不客气,站起来要走,转身又凑近他耳根嘀咕什么,好像是“交通杯”“环保杯”什么的,言毕,他俩相视哈哈哈大笑。他也凑近马局说,这个杯好啊,改天一定与马局碰杯碰杯-----
因此,自此“杯”一举,果真诸多事项迎杯而解。此杯在握,到底省心舒心了很多,哪还用开啥会研究。
浮尘世外,岁月静好。如此好好过着舒心日子,也不知其忧从何来、烦在哪儿。近些日子,确是一副忧心忡忡,落落寡欢的样子,坐于井里,相对无言多。偶然自言自语似的发问:你说我们俩像不像两只青蛙坐井观天呢?我便说:你像我不像。蓦地想到他那么大块头,行动迟缓,脖子短得没有,常常把眼镜推到额头上,情形倒真有几分大蛤蟆的意味,不禁莞尔。他就怔怔看我,疑惑地问:笑啥?画画的事?
他不提画画的事也罢,一提我倒心里有气了。
早先我们不在一个单位,但属一个系统,所以彼此有些交往。他的专业是美术书法篆刻,心无旁骛,玩着他自己的事。留有几近披肩长发,起初觉得此人有点怪,文化干部何以艺术家的做派呢,加上他的画与书法也怪,画是老树那种,如同古时候的漫画,字也分不清隶书还是篆体,或许兼而有之,非业内难相认。接触几次,发现此人却通俗易懂,随和温和,没有艺术家的那种孤傲清高,言谈不失幽默诙谐,烟火气是浓的。或许因为他是民主党派,那年换届就被结合到县里任副县长。那个县正好是我老家。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长头发——那年月别说男的,即使女干部也只有清一色的齐耳短发。这一点不像干部的人来当县长,乡亲是很诧异的,这都可以那俺干啥也应该可以的吧,果然是要解放思想呢,这年月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其时南巡讲话不久。他的这一出场,之于解放思想来说,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了。尤其他作报告,常常脱了秘书备的稿,说些大白话,全然没有“高度”“进一步”“重要”之类的词,形同拉家常。干部就觉得这县长好玩。得空儿他就无所谓星期六星期天,满乡间的跑,也不要什么人陪同,走哪儿看那儿,饿了便就近找家路边店自行解决。
有一天,约么是过了午饭时间了,正好转悠到我老家哪个村里,他便走进路边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那会儿我老娘正好也在那店里玩,几个老人唠嗑着。见来了这么一位客人,长头发、操着普通话,想必应该是走乡串户的游动商贩。于是上前搭讪。哪里人啊、做什么买卖的啊等等。听说他是市里来的,我娘就说她儿子也在市里,认识不?他问儿子什么名字。老娘告诉他某某某。他却啪一下站起来,立正,然后恭恭敬敬给娘鞠躬,握着老娘的手说,阿姨,我认识认识,你养了个好儿子啊------云云,老娘就得意,觉得自己儿子名气挺大的,连商贩都知道呢。县长吃完面,与老娘及几个老人道别,当走出店门不远,又恰好撞见乡长。乡长自然认识县长了,得知县长独自路边店自个吃了碗面,过意不去,非拉县长再回店里,至少喝杯茶,容乡长向县长汇报汇报。如此这般,待县长离开后。老娘得知这商贩还是县长,惊得目瞪口呆。没过一夜,乡亲就传开了,说我在市里不知道当了多大的官了,连县长一听我名字,就向我娘鞠躬,传得神乎其神。没过几天,三亲六戚、各色乡亲纷纷跑市里来,找我帮忙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我跟他们说,这事找村里乡里就可以解决的,有的找谁都解决不了的。他们不信,说要不你跟县长说下,我们自个找县长去,县长是听你的。还有的居然说正是县长叫他们来找我的。真是哭笑不得。烦不过就我说太爷,你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啊,咋都引火烧我了嘛?!他却哈哈大笑,说我党不是地下党,贵党更不是地下党吧,哪能怕乡亲找啊?哪怕听听乡亲的家长里短也有好处的,你得感谢我给你开通了密切联系群众的渠道-------
不是冤家不碰头。后来我到了这个文化单位,他也因为县领导班子性别结构需要,改任市本级部门领导。组织谈话,他直言不讳,说我没有文艺专业的人又占着文艺岗位,他本专业的又安排别的,司法局又不是书法局等等。
不久我们就又凑到一块搭伙来了。
一来他便说开个班子会。接着说,经班子研究决定,你必须尽快学习一项专业,书法、美术自己挑,哪有领导不懂业务的嘛。班子考虑到如果——他是笑嘻嘻说,如果他亲自教,那就是我的老师了,我便是他的门生,文艺这行师徒之间,老师是绝对权威哦。那这样师徒在一个班子肯定不行。所以班子慎重考虑后,还是帮你另请高明。
过了几天就叫来了一位美术老师,清清爽爽一少妇。介绍是城区学校里的美术老师,早年跟他学过一段时间美术。他便当面指令她得好好教授,必须一年初见成效三年大见成效。美女老师也痛快,嫣然一笑,说拜师酒就免了,哪天出师再好好庆祝吧。说罢扬扬手走了。
学什么美术对我真提不起多大兴趣,不过这美女倒不令人反感,红袖添香,好像还有点诗情画意。可是自这之后,再也不见女老师的身影。坐井闲聊,忍不住就提及画画之类的,他也无动于衷。再明确点问,啥时开学?他支愣着蛤蟆头,若有所思,猛地似乎突然记起什么,就说别急别急,大概是要暑假,哦,不不,寒假吧,对,寒假寒假。
几次之后,就当他是玩笑了。他不提我不提,这事算是过去了。没成想即将放寒假的时候,冷不丁就出事了。
女老师当初产假结束回学校上课,正处哺乳期,每天上午10点左右都得赶回家给孩子喂奶。起初都是打着给某主席辅导美术旗号,堂而皇之。学校临近期末,老师课务、出卷、监考等等任务增多。那天到了10点,抽空匆匆往家赶,正到校门口遇见了校长和几个老师,校长问她这么急赶啥事。她一急一紧张,脱口就说,快到点了,得去给某主席喂奶了。更严重的问题是她这么脱口而出,还没意识到自己说反了,只顾一个劲急匆匆往外赶,扬长而去。甩下身后错愕不已的校长和那几个老师。这下学校当然是炸窝了。直到第二天校长把她叫去,委婉了解情况时。她还是迷糊不清说,是啊,是给某主席辅导啊。校长便提示,据了解没看见你往那里去过啊。她心想或许空打旗号的事校长知道了,便低了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喂奶,不就是喂奶么。校长越发气,这这这半天,喂就喂了,怎么还要公然说的么?她便汪着泪水跟校长检讨,知道错了,再不说了。等她从校长室出来,发觉个个老师见了她那眼神和表情都怪怪的。回到备课组,其他老师似乎在谈什么重大新闻,见她进来却戛然而止,顿时鸦雀无声。她就觉得气氛不对,跑去英语组闺蜜那里打探到底发生啥事了。闺蜜老师就埋怨她,咋把跟主席的事也到处张扬啊?她愣怔半天,说没啥事啊?闺蜜说昨天是你当着校长面亲口说去给主席喂奶的,还有好几个老师在场呢。她便傻了,转身就跑校长室--------
事情很快传过来,我气不打一处出。他却笑嘻嘻说,对不住对不住,清者自清,也别理睬谣言,我到学校说明了嘛,学校抓得紧,本想借你这块牌子,给我们文艺骨干行个方便,哪知道她这么冒失啊。可人家家里人半点怀疑都没有唉,就是外头人好嚼舌头,如果弟妹有想法,我跟她解释,多大的事嘛------
说是这么说,毕竟人言可畏,一场风波搅了一年,最后才慢慢平息。
想到这就没好气对他说,唉唉唉,开啥班子会,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啊,我可吃不消你啊,你说说会议议题----
他悠悠地说:也没啥,就是想最近生场病,但不知该生什么病才好,你脑子活,给个建议?
我说:你脑子进水了,好好的想生病,神经了?
他说:神经病不行,如果是这病那组织马上就责令我停止工作了,不行不行。
看看他是一脸的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迹象。也许他确实为此想破了脑袋,而不得其解。用梳子一遍遍梳着长发,梳一下,头甩甩复摇摇,仿佛要将脑子里啥东西梳甩出来。见此,突然想起他留长发,原本不是做派,而是为了用长发遮掩脑门上的那块大疤痕。是我偶然发现的,问他那疤是怎么来的。他说下放的时候和人打架留下的。我说你当过知青?他说没有,下放和知青不是一回事,知青是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下放是从省城下到县城的工厂,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以前一直认为下放就是知青,知青就是下放,从他这里才知道原来有区别。但对他头上这个疤,将信将疑。有时就揣测,该不会是下放时想家,或想调回省城自残的吧。要是这样,那对自己也是够狠的了。这也真难说,听说那时知青为了回城,可是什么花招都用上的,尤其弄出五花八门的“病”。
对了,这回硬是要生个病,应该是有隐衷。前段时间隐约听人说,他兼职的那份工作,建言献策时向市里建议了一个项目,市领导非常感兴趣,充分认可,表示要抓住这个项目大干一场。指派他牵头深入调研,尽快拿出可行性方案。而他一深入,才发现这个项目可以小做,但万万不可大干,风险太大。最后很可能落入面子工程、政绩工程。于是把自己的这个意见说了,但市里领导认为他畏难退缩,还委婉批评了他。明确要求他再深入调研,必须尽快拿出可行性意见与开发的初步方案。他心知这些方案意见只能顺着领导的意图去完善。这下便陷入了进退维谷。进非他所愿,退也有违初衷。想生场病,莫不是就想着以此躲避?
“能说说为啥想生场病么?”
“这不是享受副厅生活待遇么,其中就有享受二级医保。这都名义上享受了两年多了,可是一直都没生病嘛,还真不知道二级是个啥滋味呢。”
“这不简单,弄个重感冒之类的,去享受一下二级。”
“不行,重感冒无非配点药,最多打个点滴,之前有过;好像体现不出二级嘛。而且人还难受。我寻思着,这病啊,应该人不难受,不能伤筋动骨,但要住院,人家听起来有危险性。”
“那只能神经病,精神病,你就胡言乱语,医院去。还可以给你作证。”
“别别别,你别动。再想想,精神心理类疾病不要,弄不好以假乱真,家里人首先就另眼相看了。不行不行。再想想。”
我们便一起陷入思索。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人有病除病难,没病想得一种病,也实属不容易。从头想到脚,来回想,好像哪个部位都不适合其要求的那种“病”。哪儿病了人都不可能不难受。他摘下眼镜,还是一遍遍梳理着头发。
起风了,伸向天空的古树,几张落叶,像蝴蝶飘旋着。
他站起来,紧了紧衣服,走向被罩着的古井-------我想起来了,对他说:书上说,人觉得身体里哪个零件存在了,就说明那个零件有病了。要么你仔细想想,有哪个东西存在?他转过身看我,那神情表明正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细细搜索过滤,末了还是默默摇了摇头。以示他没感觉到体内啥东西存在。
我说:我们是否可以将书上说的反其道而行之呢?比如你狠劲地想着体内的某个东西,死劲地想,它不就慢慢有存在感了么,存在感一强烈,岂有不病之理。试试试试,一定灵验呢。他说,那------该想哪个?我说:就想阑尾,盲肠,对,右下腹,那玩意反正没用,就把它想病了。
他沉思着,估计思绪已经抓到了阑尾,脸部闪动了一下,再闪动了一下-------
转天早晨,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他电话,说夜里病情发作,连夜送医,正在病房观察,真病了,是套房,帮他跟市里请个假,是急病-------
作者简介:严雨龙,浙江衢州人。新锐散文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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