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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两个男人真实的同志情感故事

来源:左耳 时间:2017/12/20

 

“罗医师!他……他还有多久的日子?”那个男人鼓起勇气问我。   我双手一摊,摆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对他说:“看看他的意志力能帮他撑多久吧!这些治疗其实做与不做,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我还是建议他继续,至少,让他觉得我们对他充满着希望。”   他叹了一口气,下意识便又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叼着。   我指了指墙上大大的禁烟标识给他看,他才又将香烟放回烟盒,想我点点头,便又推门进了病房里。当科内CR在十月底的某一个深夜打电话将我叫醒,我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打电话跟血库调RH阴性A型血袋c。c。快!“我换上了手术衣,戴上手术帽,再熟练地将口罩绑好,科内CR和实习医师已经刷好手在开到房外面等着我了……“罗医师!全身麻醉已经完成。“麻醉科值班医师隔着口罩发出有点模糊的声音……   我看着此是平躺在手术台上的郭书泓,面色苍白,他的头发早已因为化学治疗而掉光,现在全身上下可见到的,只有插在嘴里的呼吸管,以及两只手腕上的点滴针头。。。应该早就习以为常的画面,看在我眼里,却有些不忍。   他的胃部也有出现了癌细胞,在右下方穿孔造成内出血,脉搏/min,快得有点离谱,连全身麻醉都无法将他的脉搏降低,看来出血相当严重。   我当机立断,决定将整个胃切除。   “真的要这样做吗?”科内CR一手拉钳,一手将手术刀递过来给我。   “嗯……已经转移到胃了,如果只切一小块,没多久还是会在出血的。”手术台顶端的灯光很耀眼,照得我手上那一把手术刀闪闪发光。“缝线!3O!”切除了穿孔的胃,我在血肉模糊中将他的食道与小肠接合,幸好小肠没出问题,否则这条命绝对保不住了。   我又转头看了一下麻醉机,血压95/60,大量输血已经发挥作用了,脉搏则还是很快,可能是麻醉剂开始消退之故。照例,在手术结束之后,我要向病人家属说明病情。在恢复室外面,那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头埋在两臂之间,地上散落着几根烟蒂。   我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没事了,只是胃出血。”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看我,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声地说:“谢谢!”   “不过胃切除掉了,因为有癌细胞转移造成穿孔,所以以后他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我看见在他身旁的座位上面,放着两罐荔枝罐头,拍拍他的背说:“打成果汁喂他吧!他喜欢吃荔枝对吗?”   他提着那个装有荔枝的红白相间的塑料袋,点着头,疲倦地走向恢复室。冬天的脚步来得很快,不多时,户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二十度以下了。   在一次例行的巡房过程中,我对那男人说:“可以的话,医院的后花园逛逛吧!但是千万记得帮他盖上毛毯。”   那个男人的话仍然不多,只是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一旁熟睡的郭书泓。   “他好瘦……”我抓起郭书泓的手臂端详着。   那个男人仿佛记起了什么,怜爱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说:“他以前没有那么瘦,如果不是因为得了这个病,他本来应该可以在区运拿到奖牌的。”   “区运?”我疑惑地看着那个男人。   “嗯……他从高中就一直是游泳校队,上了大学以后,虽然不是念体育系,游泳成绩却是全校数一数二的。”男人说着,眼睛也闪着为郭书泓感到骄傲的光芒。   我很难将此刻卧病在床,骨瘦如柴的病人,与一个身手矫健的水中姣龙联想在一起,只是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   “罗医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男人又打破了沉默问我。   我苦笑了一下,明知道每个癌症末期病患的家属都关心这个问题,但是现代的医疗科技仍然无法提供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你相不相信宗教信仰?或是一些心理治疗的理论?”我反问着对方。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告诉我说:“这些都试过了。”   我想也是吧!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希望,对于垂死的病人而言,都有可能是带着一线生机的浮木。   “他还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我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跟我说过,这一辈子都还没坐过飞机,希望以后可以跟我一起出国去玩。”他指了郭书泓脖子上系着的那个小飞机坠子对我说。   我摇摇头,从鼻子呼出一口气:“你知道的,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并不适合做长途旅行。“   男人咬着下唇,然后说:“我知道。“   “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愿望?“我又看着眼前闭着双眼的郭书泓,才发觉他的睫毛好长,好漂亮。   那个男人想了一会儿,又握着郭书泓的左手,缓缓地告诉我:“他还有一个愿望……”就在C的另一个病人因为腹膜炎并发菌血症而过世的第二天,我在医局的办公桌上发现一个有着折痕的红包袋。打开来看,是一张西卡纸,粗粗斜斜的字迹写着:我俩订于**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下午六时,医院C病房举行婚礼,   敬请您来证婚。   林鼎荫、郭书泓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月历,还要再过三天才到,心里盘算着下班之后到百货公司买份礼物送给他们。   隔壁桌的庄医师凑过头来看:“什么啊?两个同性恋要在我们病房举行婚礼?这太夸张了吧!”   说实在的,如果不曾负责治疗郭书泓这个case的话,我八成也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将同性恋的婚礼视为一出闹剧。可是,我见识到了这两个男人之间互相需要的真情流露之后,虽然无法反求诸已地感受到那种感情,却可以理解这场婚礼对于郭书泓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了。   一旁的侯医师也附和着问我:“小罗!你不会真的去吧?”   我没有理会这两位科内前辈的言语,迳自打电话到护士站给护理长:“阿长!我是GS的罗医师,你这几天先不要迁新病人到C,等过了下周三以后再说。“   庄医师有些不悦地质问我:“你让那个同性恋占床占那么久也就算了,干嘛连另一张床也叫nurse空下来?你想让他们把C当成新房了?这种医院当成笑话才怪。“   我仰起头注视着哟、一手插腰,一手按在我桌面上,两边眉毛几乎挤成一团的庄医师,突然觉得平日笑得象弥勒佛的他,此时看起来真是非常面目可憎。   原本坐着的侯医师也站了起来:“小罗!你很有正义感,你也非常有爱心,这我们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吗?他们会以为你也是同性恋,不然干嘛如此包庇那两个同性恋。为了你自己,为了大家好,你帮他们办转院算了。“   我转过头来看着侯医师,这位平日让我十分敬重的医界前辈,怎么现在倒觉得他像是一只虚伪的黄鼠狼。   “他是我的病人,请尊重我自己的order。”我将那张简陋的喜帖塞进衬衫的口袋里,然后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我先下班了!你们慢聊。”   两位医师僵在原处,张口结舌地看着我离去,他们的表情,现在想起来仍十分可笑。星期一的晨会之后,我先到病房里探视郭书泓,才早上九点钟,他已经醒着坐在轮椅上向我挥手打招呼了。 “哇!今天这么有精神啊?看你穿成这样子,要出去玩吗?”我检视了他的护理纪录表,体温,排便都还算正常,鼻胃管喂食也都照常进行。 “我今天要带着书泓到后花园走一走。”话不多的那个男人从厕所走出来,拿了一个脸盆装了半盆水,又小心翼翼地把从热水器装来的热水倒进脸盆里。 因为插着鼻胃管,体力也还蛮虚弱的,郭书泓讲起话来吃力而含糊,他问我:“罗医师有收到喜帖吗?” “有啊!恭喜你们喔!明天我一定会准时参加。”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嘿!我还为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准备了一个神秘的礼物唷!“   那个男人细心地拎着一条毛巾,又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然后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要帮郭书泓擦脸。   郭书泓说了一声:“我自己来。”随手抓着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擦着,并好奇地问我:“是什么礼物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今天先送你一个礼物。”我又神秘兮兮地对着他笑……   男人接过郭书泓手上的毛巾,在脸盆里清洗了一下子,又拧干替他仔细地擦拭一遍。   我示意郭书泓先躺回病床上,他和那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我则是请护士拿来手套和酒精棉,对他说:“今天可以先帮你拆掉鼻胃管了”   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愉快的表情,郭书泓更是立刻乖乖地躺好静候我的动作。   抽出了鼻胃管,郭书泓有些不习惯地咳了几声,身边的男人体贴地拍着他的背。。。郭书泓马上俏皮地说:“哈哈!真好!讲话不会再大舌头了。”   说完马上又爬起来,坐到轮椅上去准备出门,那个男人也收拾好了盥洗用品,为他盖上一条毛毯。   “对了!你今天送我的礼物是拔掉鼻胃管,那明天的礼物呢?哇哇哇!不会是想拔掉我的宝贝吧?”郭书泓嘻嘻哈哈的笑声,让我宽心不少,本来还担心他熬不过这个冬天呢!看来他的生命力还很旺盛。我陪着他们走到后花园,寒流后的草地上,有几个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缓缓地散步,还有两个小孩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兴高采烈地玩耍。   郭书泓的头上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是为了遮住已经没有头发的头颅。   “我也想玩荡秋千!”他回头对那个男人说,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二十一岁的他,仍是如此地稚气。   男人有些迟疑,转过头来等待我的允诺,我点点头,他就扶着郭书泓坐上了秋千……   郭书泓摇晃着双腿,想让秋千也象其他两个小朋友那样荡得又高又快,奈何长期卧床的双腿使不出力量来,怎么用力都只能让秋千轻微地摇摆几下。   那个男人二话不说,走到郭书泓背后,低声地嘱咐他坐稳,然后推着秋千上的他摇摆了起来。   两个小朋友和郭书泓,三个秋千前前后后交错地晃荡这,小朋友注意到了旁边戴着帽子的郭书泓,互相指指点点地边荡秋千边说悄悄话。   郭书泓在身后男人的推力下,秋千越荡越高,一阵风吹来,他头上的红色鸭舌帽居然被吹落了。   “啊!秃头和尚!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小男孩跳下秋千追逐那顶随着风而滚动的帽子,另一个则是大声地笑闹着。我以为那个小男孩是要将帽子追回还给郭书泓,没想到他将帽子拿在手里,跟另一个小孩互相追逐嬉闹着。   “给我!给我!”个子较矮的那个小男孩跟在后面跑。   “嘿嘿!拿不到!拿不到!”跑在前头的男孩子右手高举着那顶红色鸭舌帽,绕着秋千四周跑。   我们三个大人都停止原本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两个小男孩追逐的画面。   矮个子的眼看是追不上了,倚在秋千栏杆上喘着气,一抬头,看见那个男人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郭书泓的头和脖子,深怕没戴帽子的他着凉了。   “小叔叔!你生病了吗?这个大叔叔对你好好唷!”小矮个儿走近郭书泓的身边……   “对呀!大叔叔是小叔叔的老公嘛!”郭书泓模仿着他的口吻顽皮地对他说。   “那你是大叔叔的老婆啦?”小男孩指指仅着一件长袖卫生衣的那个男人。   “对呀!明天小叔叔就要跟大叔叔结婚了唷!”郭书泓眯着眼睛对小男孩笑着点头说道。   男人担心童言无忌会说出什么话来刺伤郭书泓,正打算制止这场对话,小男孩却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易拉罐的拉环,放在郭书泓的手中,对他说:“大叔叔的手上没有戴戒指耶!这个给你,你是他的老婆嘛!应该帮他戴上戒指唷!”   见到这个小孩子振振有词的口气,男人先是一怔,之后则开怀地笑了起来,默默笑男孩地头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可以当你们地花童吗?”小男孩弯下腰来拔了一棵蒲公英握在手中:“还有陈宗正也可以当你们的花童喔!”转头便对着躲在一旁拿着鸭舌帽的那个男孩大叫:“喂!过来啦!这两个叔叔明天要结婚耶!我们来当他们的花童吧!“   拿着帽子的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对我们几个人望了望。   小个子的男孩一把抢过那顶年、帽子交给郭书泓,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斥责这较大的男孩子:“这个小叔叔生病了,你怎么可以抢他的帽子呢?“   深为大人的我们听见这些对白,不禁莞尔。   “你刚刚喝的那一罐舒跑的拉环呢?给我。”小个子跋扈地命令着大个子。   大个子连忙将手遮住外套的口袋,倒退了几步说:“不行!这个再来一罐是我的,你自己还不是有一个,干嘛拿我的?“   “我的已经给小叔叔当戒指了啦!现在大叔叔没有戒指,你的给他。“小个子伸手便要大个子怀中的易拉罐环。   “不要……”大个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小个子仍然抓住他的手不放。   “给我!不然下午我要告诉老师说你早上抢一个生病叔叔的帽子。”小男孩显然使出了杀手锏,大个子只好乖乖地交出那只拉环,脸上的表情真是悲凄。   郭书泓见状,从颈子上将那个有小飞机坠子的项链脱了下来,拿给一脸悲伤的男孩:“我这个跟你换,好不好?”   大个子这才破涕为笑地点点头,接下了那条链子。郭书泓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圈,费力地将钥匙拆下来,然后对小个子的男生说:“这个钥匙圈给你,谢谢你的戒指。”   我知道那个飞机坠子是郭书泓真爱的一个纪念物,此刻他却转手送给一个陌生的小男孩。那个男人低声地问他:“那不是你第一任BF送给你的?不会心疼吗?”   郭书泓笑着摇摇头,眼底却仿佛隐藏着无限的感慨与遗憾。我无法分辨他的遗憾是来自于一份无缘的情爱,抑伙食为了自己来日不多的生命。   “你们明天几点吃喜酒?我可以带我爸爸妈妈一起来吗?”小个子收下了钥匙圈,还天真无邪地问郭书泓。   “我医院结婚,可是小叔叔生病,肚子痛痛,所以明天不能吃喜酒。”郭书泓摸摸自己的肚皮说。   大个子一听说没有喜酒吃,在一边直嚷嚷不要当花童了,小个子则是嘟着小嘴说:“不行耶!明天六点我要和陈宗正去补心算,不能看见你们结婚了,怎么办?”说着突然转头问我:“伯伯!你会去参加叔叔他们的婚礼吗?”   “我会去的。”我点着头告诉他,也让郭书泓和身边的哪个男人知道我的决定。   “伯伯!那你会带你的老公一起去喽?”小个子又接着问。   这个问题让我啼笑皆非,我只好告诉他:“伯伯喜欢女生,所以没有老公。”   大个子听见又嘟嚷着说:“怎么叔叔喜欢男生,伯伯却喜欢女生呢?好奇怪。“   “哎哟!你管那么多干嘛?喜欢男生和喜欢女生还不都一样?只要互相喜欢就好了嘛!”小个子用力地跺了大个子的脚:“真笨!”   大个子哀叫了一声,连忙把脚缩回去,小个子又一本正经地告诉郭书泓:“小叔叔!明天我们不能参加你们地婚礼,可是今天回去我会跟耶稣祷告,请他赐给你跟大叔叔神气的力量,让你们结婚每天都很快乐。”   大个子还有意见:“可是我家是拜观音,不拜耶稣耶!”   “大笨蛋!我回去跟耶稣祷告,你回去也跟观音拜拜嘛!请他们一起祝福小叔叔跟大叔叔呀!”小个子瞪了大个子一眼。   “喔……原来耶稣跟观音也是好朋友啊?”大个子又接着问。   小个子被大个子问得烦了,别过头去不理他。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那个男人见风势有点强。怕郭书泓受了风寒,便提议回病房休息。   “伯伯再见!大叔叔再见!小叔叔再见!”两个小孩挥舞着双手向我们道别。   “谢谢你们啦!小朋友再见……”郭书泓也模仿他们的口吻跟他们说再见。那个男人将郭书泓推进电梯里,我也打算回到医局处理一些公文。   在电梯里,男人有些感叹地说:“在儿童的世界里,爱男生和爱女生都是一样的爱与尊重,为什么在成人的世界里,不同性别的爱却有差别待遇?”   我搭不上话,只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郭书泓却开口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结婚这件事很像一场儿戏?”说着,手里有把玩着那两个易开罐拉环。   “你在跟我说话?”那个男人问他。“啊……”郭书泓将其中一个拉环套在集资地手指上,又拿了下来。   “刚刚跟那两个小孩子谈起结婚地事,突然觉得我们好象在办家家酒,我帮你戴上戒指,你帮我戴上戒指,再来呢?我们能一起生活一辈子吗?”郭书泓仰头看着对方。   当的一声,七楼到了,电梯的门也随之打开,那个男人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向我点了个头,便又把坐在轮椅上的郭书泓推回病房。   我独自搭着电梯上了八楼,也回到医局里坐下。   “你说你有一只可爱的小狗,总是埋怨你不懂得照顾他;又说你有一间美丽的厨房,却从来没有飘过饭菜香……”医局里的收音机不知是谁忘了关上,正播着《求婚》这首歌曲。   我静静地听这首轻快的音乐,心里则是沉思着,结婚典礼只是一种人际关系的开端,郭书泓说得对,互相戴上戒指之后呢?应该就是歌词所描写的,一起经营一个家的感觉吧!   同性恋者争取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后呢?如果他们要得只是一纸结婚证书,和法律上的承认,那么就算婚礼上的宾客再多,社会上的祝福再热烈,终究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   郭书泓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很清楚,那个男人也很清楚,至于郭书泓呢?或许,他也有所预感吧!倘若他们真的傍晚五点半,是我的下班时间,今天是郭书泓和那个男人的大喜之日,我已经答应要参加他们的婚礼,还允诺为他们证婚,所以打着一条大红的领带,走进了C病房。   看来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悔婚,两个人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等我。郭书泓换上一身白西装,瘦弱的骨架撑不起那一身布料,显得有些突兀,那个男人则是一改汗衫、拖鞋的装扮,穿着一套便宜的黑色西装,他的身材将那套平凡无奇的衣裤呈现出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焕发。   “恭喜恭喜!这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我帮他们带来一个果汁机。   “呵呵!原来罗医师你说的神秘礼物就是这个啊?”郭书泓愉快地收下了那份礼物。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说:“当然不只是这一项啰!果汁机是方便你吃东西用的,我要送你的神秘礼物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但是可以让你舒服很多。”   郭书泓和那个男人对望了一眼,并不是很清楚我的意思。   我走道郭书泓的身边,从口袋掏出一块酒精棉花,将他手臂上的IVset拆了下来。“你的化学治疗到此暂时告一段落,不久就会张出头发,而且明天可以出院回家了。”我笑着告诉他。   “罗医师……”那个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我伸手示意打断了他的话。   我将脸上原本的笑容收敛起来,严肃地对他们说:“化学治疗是一个阶段性的作用,我们已经做了好几个周期,接下来,必须要靠郭书泓体内的白血球和抗体来帮他对抗癌细胞,不能继续依赖化学治疗。”   郭书泓没有说什么,他仍是仰着头听我说下去。   “而且今天你们结婚之后,应该要有更多的时间共同经营一个家。虽然其他人还无法认同你们的婚姻关系,可是,希望你们能够先认同你们自己,从下一刻起,郭书泓和林鼎荫就是一体两面的生活共同体。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八股,不过,我还是要在这边说,结婚典礼是将原本不想干的两个人集合在一起生活,从此以后,两个人要互相迁就,互相照顾,把对方当作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我咽了口水,接着说:“郭书泓的病还没有好,以后情况可能会变好,但有更大的可能性变坏,对于你们来说,结婚这项仪式不仅仅是对于社会认同的一项挑战,更是对于你们如何面对病痛的一项考验。如果你们都认为准备好了,我现在就为你们证婚。”   郭书泓低下了头,思索着我刚才所说的一大段话,对他来说,他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已经不单单是癌症缠身的痛苦了,还包括以后如何利用自己有限的经理来维系一份家庭的感觉。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吞吞吐吐地对我说:“也许我需要再考虑一下……”那个男人旋即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考虑了,我们已经考虑了两年还不够吗?”并且转过头来,以一种坚定的口气告诉我:“罗医师请你帮我们证婚吧!”   “可是……”郭书泓搓着手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护理长推开病房的门,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是紫玫瑰和白色郁金香扎在鹅黄的棉纸里,看起来十分别致。她看见我们三个人,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手表说:“对不起,我迟到了吗?”   “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郭书泓可能需要你的经验谈唷!你结婚前一刻,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微笑地问这位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护理长。   她想了一下,开口对我们说:“大概是对于未来家庭生活的突法恐惧症候群吧!”   我点点头,又伸手拍拍郭书泓的肩膀。   “就好象你要参加考试一样,还没拿到考卷以前,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会考些什么题目。等你开始作答以后,可能有些题目会让你束手无策,但是一定也有些题目是你拿手的。我们不要求一百分,但一定要尽力考到及格,不是吗?”护理长弯下腰来,和蔼可亲地告诉郭书泓。   他紧闭着双唇,八成还在犹豫些什么。那个男人见状,就蹲在他的旁边,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一百分的男人,可是我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而你,也有能力做一个令我满意的老伴。答应我,我们结婚吧!”   郭书泓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还是不置可否。   那个男人又对他说:“还记得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太阳帝国,你一个人坐在靠近舞台的那一桌喝酒,那是我刚失恋的第三天吧!我和一个同梯的拼桌过去跟你坐在一桌,你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说,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郭书泓羞怯地说。   “嗯……当时你会料到我们可以在一起这么久吗?”男人问他。   他摇摇头,双颊还留着刚才泛起的红晕。   那个男人轻拍着他的手说:“结婚也是一样,没有人能够预料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总要亲自去面对,才会知道以后的路是如何,对不对?“   郭书泓点点头,我想,答案也即将揭晓。   “我要的不是一个天天陪在我身边的人,而是一个让我能够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里的人,两年来,你做到了,以后,你一样也做得到,嗯?”那个男人将郭书泓胸前歪斜的领带拉正。   郭书泓低头看着那个男人为他整理仪容的双手,他缓缓地说:“为了照顾我,让你辛苦了。”“因为你值得。”男人浅浅地笑着,我这才发觉原来他的右脸颊还有一个酒窝。“那么,可以开始了吗?”我清了清喉咙,拿起为他们准备好的一张结婚证书。   “等一下!我有意见!”护理长突然出声,使得在场的我们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俏皮地把花束递到郭书泓的手中,说:“这是给你的,祝你们新婚快乐。”   郭书泓收下了那一束花,捧在手里向我点头。   “现在,林鼎荫先生,你愿意和郭书泓先生结为连理,和他相守一辈子,无论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吗?”我觉得自己俨然像是一位牧师。   那个男人转过头看着郭书泓,坚定定说:“我愿意。”   我也转头看着郭书泓问:“郭书泓先生,你愿意和林鼎荫先生结为连理,和他相守一辈子,无论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吗?”   “我愿意。”他捧着那束花,用力地点着头回答。   “在场有其他人反对这两位新人结为连理的吗?”我故意模仿电影情节地左右环顾了一番,护理长强忍着笑,轻轻地摇着头。   “这样子的话,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我也微笑地看着大家。   郭书泓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戒指,那是先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银戒指,听他说是他考上大学时,父亲送给他的贺礼。   男人伸出左手,让郭书泓将银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接着,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是一个红色的绒布盒,他一打开,我们都看见里面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金戒指,上面镶着一架小小的飞机。 “啊……”喜欢飞机的郭书泓看见了,惊欢地发出了声音,眼角也微微地湿润。   那个男人执起他的手,把戒指也套进他的中指,这一刻,郭书泓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从他的两腮划落到下巴,又滴在他的白色西装上。   我正想掏出手帕递给郭书泓,护理长却伸手制止了我的动作,我会心地一笑,看着那个男人用手背擦去郭书泓脸上的泪痕,我心里也充满了感动,于是低声地告诉他们:“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连理,现在新郎可以献吻了。”   男人用感激的眼神向我示意,然后弯下身去,吻着郭书泓还残留一滴泪水的双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竟然也是一种幸福与美的场景,我和护理长相视而笑,不动声色地离开C病房,为他们关上了门。一个月后,我记得是午后时分吧!懒洋洋的我独自走到后花园散步,远远地,看见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年轻人坐在秋千上,旁边的秋千上也有一个男人,是一个身材较为壮硕的汉子,站在秋千踏板上面,两个人轻盈地前后交错摆荡着。   我再向前走近几步,看出来是郭书泓和那个男人。我没有惊动他们,只是站在花架下欣赏他们脸上的笑容。   一阵风吹来,郭书泓头上的帽子被吹落了,向我的方向滚来。   我正要低头捡起那顶鸭舌帽,去听见郭书泓嘻嘻哈哈的笑声,一抬头,看见他头上已经长出短短的黑发,依然瘦弱的他,大声笑着抚摸自己青青刺刺的头皮,那个男人也笑了,跳下秋千拥抱着他。放眼望去,枯黄的草地和班驳的秋千架,是冬季里典型的萧瑟。   可是,我永远记得那顶红色鸭舌帽,还有,在凛凛寒风中,努力地开出一片灿烂的,圣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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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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